「第九乐章」在未来
*王琳凯×你/我无差
*小恶魔×哭包学生妹，算是一起成长的故事吧。
*原型是我的一个朋友，不过很长时间没见面了，希望小朋友们都能开开心心的长大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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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一棒 @苏记糖水铺
我一直喜欢班上那个笑起来很温和的男孩子，手指白净，声音清亮。这是种模模糊糊的情愫，我姑且把它归结为「暗恋」——做阴暗处的藤蔓，从不直视太阳。我从未和他说过一句话，当然，我和其他同学的对话也屈指可数。
我从小就这样，自卑又很沉默。哪怕父母从打拼中回过神来恍然醒悟到自己的缺席，愿意用接下来的余生补偿我也无济于事。我不怨他们，各人有各人的难处。
能够刺痛我的——是风言风语。走廊里我听到有人议论我：
“你说，她不会有病吧？”
“说不准呢，她那么怪，说不定有自闭症?”
“哈哈，你懂什么叫自闭症吗你，乱用。”
我装作没听见回到教室，前桌的女生拍拍我问你怎么了？脸色不太好。她是少数愿意亲近我的人，我摇摇头说没事，谢谢你。
回家后我很窝囊地趴在书桌上流泪，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沉默的黄铜小鸟，或是半旧不新的布偶娃娃。
“喂，你不要哭了!”
我吓得猛一抬头，看见有个男人在我旁边很烦躁的拨拉头发，见我眼圈红得像兔子又手足无措，撕了抽纸胡乱塞我手里。
“唉...别哭了。”
我傻不愣登地攥着纸巾盯他，眼前的男人个子很高，梳一头小辫儿，被花花绿绿的头绳束成一大撮——叫什么来着？哦，脏辫。他蹙眉挠头，像对熊孩子束手无策的家长，说不定还要跳脚。
我眼泪流得更狠了，被吓的。他一见场面不对，在一旁很是慌乱，硬装出来的狠厉样子溃不成军，一面拿纸巾帮我抹眼泪一面紧张兮兮的嘟囔:“人类的眼泪太多了吧...你这种女孩子果然是世界上最最可怕的物种...哎哎哎，你别哭了成不成!”
我噗嗤一声又乐了，湿热的眼泪和嘴角的弧度构成滑稽的模样，像小丑。我问他你是哪里来的天使，或者是精灵?他眼瞪得好圆，像小动物的眼睛，一脸不可思议和略微嫌弃:“那种东西?!………哦，其实我是天使。”
我没细想，把他当成了不知从哪个山头来的天使，还是那种特别不走寻常路的天使。
“天使先生，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...你不怕我???”他指指自己，好惊讶的样子，又刻意龇牙咧嘴想要吓唬我，其实我想笑。他一点也不凶，不如说是披老虎皮的野猫，连亮爪子都奶里奶气。
“唉算了，我不跟你计较。”他说，“我大名叫王琳凯，不过别的...嗯，天使都爱叫我小鬼。”
“你好，王琳凯先生。”我轻轻的说。今天真魔幻，可又莫名其妙的开心。“只有我能看见你吗？”我问。
他点点头，说可便宜你咯，其他人还没这机会呢。
“那...你一直待在我身边吗？”
“对，”王琳凯大咧咧的点头，“你是我的宿主，我当然要跟在你身边咯。”
“...那我在学校你也要跟着吗？”我觉得好糗，真够丢人的，连校内的沮丧和怯弱都要被他收进眼底。“你以后能不能…嗯…多留一点个人时间给我?”我很慢很慢的说着，心里构思着委婉点的话。
他伸出手，轻弹一下我脑门，脸色变得好快:“说起这个我就来气!她们都能嘴碎到你面前了为什么不还击？”
我低头说对不起呀。王琳凯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回答，照理说我应该还嘴或是面色不虞——正常人的反应不都该是这样吗?
“你道歉干嘛？”
我很认真的解释:“有我这样胆小的宿主，别的天使会不会嘲笑你?让你丢人了。”
“唉——你天天都在想些什么?”王琳凯训我，可脸色却很温和，“快点睡觉去，别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。”
他又说:“我必须纠正你一点，其他天使没有嘲笑我，他们才不敢。”
“真的吗？”
“那当然了——”王琳凯洋洋得意，“还没人敢嘲笑你鬼哥呢。其实还有很多...啊对，是天使，天使们都很羡慕我找到这么好的宿主。”
我笑起来:“谢谢你，天使先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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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王琳凯像什么橡皮糖一样死死黏我身边不走了，连上学路上都要叽里呱啦的，小喇叭一样。身旁突然多了一道声音还是放在夜半能扰民的那种，我不太习惯，可和他聊天偏偏又很放松，不用担心自己嘴笨说错话——毕竟他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微光。
我走进教室坐位上，问王琳凯:“你需要吃什么东西吗？会不会饿?”
嘴一直没闭上的王琳凯突然消停了，他沉默会儿说不需要，然后就不再吱声。真奇怪，怎么突然就停了？我心里纳闷却又不敢问，似乎开口就是错误。
前桌的女孩子扭过头很好奇的问我:“你刚才在说什么呀？是在跟谁说话吗？”
我慌乱的摇头说没有没有，你听错了。她抓抓头咧出一口白牙说原来是这样啊!可能我最近听力不太好。我松了口气。
那个男孩到教室时我的心滞留了一拍，又觉得自己真够蠢的，没来由的蠢。
“真笨。”一直没吭声的王琳凯冒出来一句话，“喜欢他啊?为什么不告诉他?”我嗫嚅着说你不懂，说了就结束了，还不如就这样。我仔细想想又说其实我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在喜欢他。
王琳凯啧了一声，摇摇头说人类真奇怪，高中的小姑娘最奇怪。
上课时他又消失了，像从没来过。我坐在位上胡思乱想，回过神来刚好被老师的粉笔头砸中，结果被请到走廊外罚站——你说我上什么课发呆不好，偏偏是教导主任的课。
我靠在墙上，有很凉的风吹过来，真冷。
“阿嚏!”我打了个喷嚏，吸了吸鼻子把衣裳裹紧了点。
“不知道要穿厚点吗？”王琳凯又出现了，他很嫌弃的扫我一眼，又开始数落我。“你发什么呆呢？”
“王琳凯，你为什么会选我?”我问他。
他愣了愣，说哪有什么原因，我还年轻，没什么太大的本事，只好来人类们居住的城市里历练。而且——我要活下去，还要靠你。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，我听不太懂，他的话里没有重点。也可以说是他故意隐瞒了重点。
“好吧。”我冲他笑笑，“谢谢你。”
“你谢我干什么？”他很疑惑的样子。
“谢谢你选了我。”我向他解释，“怎么说才好呢…我觉得自己从来不是特殊的那个人，又把生活搞得一团糟，没想到身边会有一个天使——感觉好奇妙啊。”
我点点心口:“嗯…就像，本来我的日子是夜晚，然后就有一道很弱的光照进来，虽然不太亮，但和以前不一样了。”
王琳凯眼神很复杂的瞅我，里头隐隐约约有愧疚，我当做没看见。
“……真不明白你。”他又问我，“不打算交个朋友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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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和王琳凯相安无事的度过了一个月，他怂恿我去交朋友，我不想，我害怕。他问我为什么要害怕？我说我害怕和其他人交流，虽然我很想倾诉，可「人际关系」是个听起来就让我发抖的词。我唠唠叨叨的讲给王琳凯听，到了最后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嘴里在念叨什么，眼里荒芜到流泪。
“不可以这样下去，不行。”他拿纸巾替我擦眼泪，我一面哭一面又噎得打嗝，丑死了。王琳凯也不太嫌弃，像个哥哥一样。他只是用坚定的声音告诉我说这样不可以。也许他是个刺猬吧。柔软的刺猬。肚皮鼓鼓胖胖的刺猬。
又一次体育课结束后我看见在花坛边坐着的女孩，她也不嫌脏了裤子，拿一本书却不看，茫然四顾。我认出她是我的前桌。
王琳凯又在我身旁怂恿我:“过去呀！”
我不想让王琳凯失望，不就是聊会儿天么？我走过去，慢慢走过去，心里编纂着台词。你好!你在看什么?啊下课了，再见!…诸如此类的台词。
“嗨。”结果是她先发现我，我的台词没用了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我点点她怀里的书，她拿起书来给我看，很深奥的名字，看封皮是医学类的。“你以后要做医生么？”
“对。”她点点头，真笃定。我有点羡慕她了。
“我还没想好要做什么呢。”我说。“真羡慕你。”
“别，你可别羡慕。”她哈哈笑着，掀起裤腿露出一截藕似的脚踝，她指指这里让我看，我不知所云。
“喏，这里以前受过伤。”她轻描淡写的说，“现在已经不大能看出来了，可我不能跑步，所以我的闹钟要买两个。这样一个坏了还有下一个继续工作。”
我懂她的意思，如果不能准时起床的话她就要迟到，谁让她有伤。
“我从小就想当医生，哈哈。”她看向我，“我觉得你很适合开一家宠物店，或者去做书店老板娘。”
“欸?真的吗？”
“对呀。”她眯眯眼笑了起来，“我觉得可以。”
“其实你也不像其他人说得那样嘛，一点也不孤僻。”女生对我说，“如果能再多笑笑就好了，你的酒窝可不能白长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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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我飘飘然回到家，觉得世界像是玻璃制品，支离破碎的闪烁，有种梦幻的意境。我叫了几声王琳凯才出现，以往他不这样的。可我沉浸在美梦里，压根没发觉。
“我今天好开心。”我非常欢喜的笑，“有人说我笑起来很好看!对吗？”
王琳凯假装不屑:“也就那样儿吧——哈哈，我骗你的!”他又冲我做鬼脸，“其实挺漂亮的。”
“你觉得我在宠物店里工作怎么样？或者是动物园？”我问他。“有同学说我很合适。”
“哟，你那同学还挺有眼光。”王琳凯点头。
“跟你在一起，感觉就像在跟小动物相处一样。”
“嗯...像小猫咪，或者小猴子一样。”我说。
“你说说，我哪里像猴子了??啊???”王琳凯不可置信地瞪我，简直要跳起来。
“因为很可爱啊。”我笑道，“有时候闹腾了点，但对我很好很好。”
“天使先生是很可爱的天使。”
我眼尖，看见他耳朵根红了。天，更可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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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慢慢有了一个朋友，是前桌坐的女孩子。我慢慢学会把微笑作为日常表情，我慢慢止住了无休止境的哭泣。
我依旧听到过冷嘲热讽。
依旧是走廊里，两个要好的女孩从我身旁经过，不无恶意的剜我一眼。她们一直都这样。
“她不是和那个谁玩得挺开吗？...病秧子和怪胎，天生绝配。”
她们走过去了，我听得很清楚，可我心里并不太屈辱。反倒是越来越少出现的王琳凯在我身边现身了，他很生气的样子:“刚刚为什么不还击?!”他看起来比我气多了，像鼓鼓的河豚。
“没有必要。”我说，“她们的话完全伤不到我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王琳凯拧着眉很认真的问我。
“因为我在慢慢变得比以前要好，”我回答他，“我觉得自己很厉害很棒，她们说得不对，我不是怪胎——我自己明白。”
“果然不一样了。”王琳凯凝视我沉默了几秒，舒一口气又笑起来。他的笑好奇怪，很开心也很隐忍的难过。
“都是因为你，天使先生。”我说过他是光的。
我想拉拉他的手，可只能穿过他半透明的身体触摸到空气，明明原来不是这样的。我以前追问过他原因，他不愿告诉我，那我就不问了。我说你快去休息吧，现身会不会很耗费精力？
他却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，对我笑:“我们还有一件事没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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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考结束后，王琳凯陪我去告白，依旧是他鼓励我的。不出所料我失败了，男生很温和的拒绝了我，他祝我有更远大的似锦前程。我心里不太难过，只是觉得，咦，心里有什么核桃碎一样干硬的东西融化掉了，化成香草奶油，在水波荡漾里很甜蜜的温柔。
我对王琳凯说：“我一点也不伤心。”
“嗯?”
“大概是因为…并不是喜欢吧。”我说，“对他说‘我喜欢你’时，心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的波动，只是觉得这句话不该对他说。我现在才想明白，仰慕并不是喜欢。”
“那你要对谁说?”
我笑开了，“对你说。我喜欢你，王琳凯。”天知道这四个字耗费我多大勇气。
他也笑了:“早知道就不问你了，笨蛋。”
“我一直在骗你。”他说，话音未落，他的身体便一点点变淡。
“你、你怎么了？!”
“哦，是撒谎的代价。”
“…什么意思？”
“我不是天使，我骗你的。”王琳凯少见的露出抱歉的神色。“我是恶魔，资历尚浅，只好靠宿主的负面情绪做养料。没有养料的话——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吧？”
“……那你为什么会出现?”
“我也搞不懂。”他说，“只是觉得你哭起来真吵，连带着我也变得很奇怪。”
“人类的小姑娘真是世界上最奇怪的生物了。”
他变得像雾，我去拉他的手，只能从微凉的空气里穿过，我又掉眼泪了。他说你不要哭，以后把生活过得好点知道吗？不许感冒!他的语气好熟稔，像是已经把这段台词练过千遍。
他吻吻我的眼睛，凉凉的。
“我们一定会见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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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现在很爱笑，很少哭。出门前会看天气预报，每天都要吃几片维生素。晚上会听点音乐然后喝热牛奶，睡觉睡得很踏实。经常会给爸爸妈妈买些保健品和衣物，他们说不用带太多东西，可我每次都当耳旁风。
——我在努力经营生活，这样当那束光再来临时，会照耀着更好的一个姑娘。
我们会再见面。
在未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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